日记可能是最为顺手的写作方式,但对于故事的创作者来说,这却是很大的忌讳。冲突、矛盾、情节的激昂——这些可能一个都没有;情感、洞悉、善良的箴言——这些也大抵一个都没有。剩下的只是破碎的碎片,组织不成成功的语句,只能化为散漫的词汇。但写作需要学习、需要复健吗?大抵是不需要的。创作者需要做的,只是一遍又一遍审查自己的作品,并在推向大众之前,将它的语句和构造完善得令自己满意。因此,过于夸张的隐喻、写作的前提和前置情感,或是最初的目的,或许都根本不重要。

因此,男子在思考自己在告别之后这一段时光。他是坚信命运的,也相信冥冥之中,所有的梦境均有着各自的含义。就是这些阴暗的、善变的和不可控制的变量,造就了高度艺术化的情节——他以自己来写故事、诗和歌。他认为自己很苦,但在镜子的这一侧,他或许坐在皇位上看着夜空,却根本不是一个苦行者。

可能这就是文化。人类的不同经历造就了各自的多样性;这类多样性汇聚在一起,又变成了更大的画板——颜色如河流一般散开。回到自己的旅程中,他能更好地理解社会阶级、经济学原理和政治故事。他越来越安静,但不再绝望。

 

最近两个比较热门的主题是隐喻和专一,男子也常常在思考这件事。第一,原始的目的和观感究竟哪个更重要?第二,在对于好的判断标准是聚集的(直觉)或是散开的(综合)之时,如何判断你要同时接触几样事物?男子为了思考这件事,斥巨资购买了利奥塔尔和维特根斯坦的书,却一直没有打开。这些东西对于他太难了。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享乐主义者,在现代的媒体簇拥下,美梦至死。人们说兴趣往往是最大的导师,但是他却在精英主义和人本主义之间迷失了自我。想到这里,他关掉了花了一个月才下定决心打开的数据表格,又生气地打开了光环。这类享乐主义在他近数个月来极为疯狂地占据了他的大脑,让他无暇去顾及其他他曾经感兴趣的事物——但是这有错吗?在对于好的判断标准是聚集的(个人的)或是散开的(理论的多样性)时,这类选择无法让人判断是否正确。尤其是在半理解了社会以后,他更这么认为。很多人往往会向他灌输自己对于好的判断标准,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,他也无法辩解这是错误的。与高度发展的学科和数学理论不同,对于人文社会的解读往往是没有共识,也没有定论的。他听过曾经有人想妄图做出这样的事情,最后在梦中被四匹白色、红色、黑色和淡绿色的马碾过。

这也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。男子稍稍有些迷茫,却不至于到跳下大桥的程度。对于他来说,道路的方向往往比前进更为重要,即使这可能要让他从较高的SES坠落。此时的他回过头,看向过去——他怔了怔。在不远的地方,一只黑猫冲着他叫了一声。

 

新世,F。
2021.09.10
Shenzhen, 黑暗山脉。